我奶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婆。

　　我三岁时，她说，我们这一辈会出现一个贵子福星，光宗耀祖。

　　这几年，爸爸的生意越做越大。

　　从村口猪肉铺干成了市里的生鲜肉供应公司。

　　妈妈却一直没能怀上二胎。

　　为了生下贵子，他们到处求偏方，拜神佛。

　　终于，在我四岁这年，妈妈生下一对龙凤胎。

　　双胎出生，我爸大摆宴席。

　　不过，随着弟妹慢慢长大，爸妈发现了不对劲。

　　妹妹早慧，五个月就会喊人。

　　弟弟却迟迟不见动静。

　　一直等到两岁，他才能吐出完整的句子，三岁刚会走路。

　　入学后，妹妹每次考试都是一百分，弟弟却是稳定的倒数第一名。

　　弟妹三年级时，爸妈终于坐不住了。

　　我们被带到老家，奶奶拿出一个鸡蛋，神神叨叨念了几句，鸡蛋直直地立在桌子上。

　　“不妙啊，白仙大人说，天赐的灵智，是在娘胎里时被天楠抢走了！”

　　妈妈复杂地扫过妹妹天楠，急急开口，“那怎么办？妈，你要想想办法啊！怎样把天赐的灵智拿回来！”

　　奶奶把我们赶到院子里逗弄大黄狗。

　　妹妹正挠着大黄的下巴，弟弟从后面狠狠拽了一把狗尾巴。

　　“嗷——”

　　大黄吃痛，立马惨叫两声，一口咬上妹妹的手。

　　弟弟双手叉腰，笑得邪恶，“哈哈哈哈，狗咬了天楠，天楠会不会也变成大黄狗！家里有两条狗咯！”

　　我跑过去推开弟弟，妹妹手上的狗牙印开始往外渗血，她小声啜泣。

　　弟弟从地上爬起来，鬼哭狼嚎，“爸！妈！她们欺负我！她们欺负我！”

　　屋门打开，大人们走出来。

　　我愤愤不平，“是弟弟打狗，狗咬了妹妹！”

　　我妈抱起弟弟，给他拍了拍灰，“当姐姐的不知道让着弟弟！你们俩今天别吃饭了！”

　　妹妹举着手，“我流血了......”

　　我爸一手拍开，“臭丫头片子哪那么娇气？给你弟弟摔出个好歹，有你俩受的！”

　　他嫌恶地看了眼妹妹的伤口，转头对上奶奶。

　　“妈！你刚说的，以命换命也得换！天赐是咱们老姜家的贵子福星！聪明才智必须在儿子身上，天楠是个丫头，本来就是她抢了弟弟的灵智，还回来也是理所应当！”

　　我妈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

　　从奶奶家回来后，妈妈抱着一个大大的陶罐进了厨房。

　　我陪妹妹冲洗完伤口，扭头就看见她屋里一片狼藉。

　　桌上的书本被撕成碎片，衣柜空荡荡，衣服扔了一地，被褥湿哒哒地滴着水。

　　弟弟在白校服上重重碾了个脚印，“都怪你！姜天楠，是你抢走完了我的灵智！都怪你！怪不得我每次考试都不及格，是你偷走了我的一百分！”

　　妹妹也哭，“我没有！我没有！”

　　弟弟猛冲过来把她撞倒在地，又一口唾沫啐在她脸上，“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的！灵智也是，你是小偷，是赔钱货！”

　　我妈闻声而来，给了我和妹妹一人一个耳光。

　　“哭什么哭！你弟弟说得又没错！还有你，姜若楠，你就看着是吧？不知道护着你弟弟，黑心肝的，去把衣服洗了，地擦了！”

　　我缩着脑袋离开，认命地洗衣擦地。

　　当晚，妹妹只能来我房间一起睡。

　　我们并排躺在床上，她忽然抱着娃娃侧身。

　　“姐，为什么妈妈总是偏心弟弟？为什么爸爸是大老板，家里有钱，我们还要干那么多活儿？”

　　我想了想，“大人们都说弟弟是男孩，是全家的希望，家里的钱也都是弟弟的，我们不能乱花。”

　　“姐，我脸疼，手也好疼。我不想挨打了，我也想做男孩。”

　　我暗自握紧了拳头。

　　“快睡吧天楠，明天还要上学。”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做好一家人的早餐。

　　妹妹揉着眉心走出来。

　　“姐，昨晚没关窗户吗？我头好痛啊。”

　　我搓了搓手，“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