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小妾害死了我娘,
我爹宠妾灭妻,罔顾人伦,任由姨娘欺负我。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
日后我会宠冠后宫,权掌天下。
1
我叫陈书礼,我娘给我取名的时候,是希望我可以做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可惜的是,我这一生都没能让她遂愿。
我娘出身江南赵氏,是真真正正的淑女闺秀,听嬷嬷说,她初来我家时便惹得府中妯娌频频打量。
我娘生得貌美,一双罥烟眉,一对含情目,便是满京城中也找不到比她再美的女子。
只是我当时年岁小,不明白这世间情感复杂,为什么连我娘这么美的人也换不来我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嬷嬷说,我娘还在怀我的时候我爹便将莲姨娘带进了府。
莲姨娘是我爹的表妹,相貌平平淡淡,也就是多了几分秀丽,和我娘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进了陈府,入了我爹的眼,在我娘怀孕的时候也怀了孕。
我娘生了我,而莲姨娘生了个儿子。
我百日那天正巧莲姨娘产子,满府上下无一人为我贺喜,全都跑去偏院,说莲姨娘命好,我娘命薄,生下我后又落了病根,变成了一个终日要靠药吊着的药罐子。
我娘性子好,从不苛责莲姨娘,饶是她铺张浪费,拿了中馈去买多少锦衣首饰,也不会多说什么。
我娘顾全大局处处忍让,即便就是这样,莲姨娘还不知足,甚至在她儿子百日宴之日,一路哭哭啼啼地跑到正院,抱着孩子梨花带雨道:“求夫人给条活路,我知我儿是庶出,夫人把他抱到膝下生养是好事,可我实在不舍,再说夫人已经有了大小姐,为何还是不满足呢……”
“天下母亲哪有舍得自己儿子的。”
她哭的那叫一个柔弱动人。
可这些腌臜话我娘却从未说过。
我爹知道后大怒,他的心上人在我娘这吃了亏,作为男人他自然是要讨回来的。
当时我不过几个月大,他不仅从未顾念过我娘为他产子的辛酸,还当着众人的面便给了我娘一巴掌。
“毒妇!这孩子才月余,你就想把他从莲娘身边抱走!”
我娘听着这些话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这场闹剧消散,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一颗心却彻底地消沉了下去。
2
后来娘生了一场大病,她本就身子薄,气虚,产子时便没有得到好的照顾,现如今更是气郁结生,如那些人所说的一样,终日要靠着药罐子吊命了。
这些年来,莲姨娘从不肯消停,每隔几日便要带着儿子跑到前院来请安。
我娘避而不见,可她却不依不饶地跑到我娘窗前喊道:“妾身给主母请安,这是老爷前日送我的明珠,不知主母觉得好不好看。”
她的笑声似银铃,吵得我和我娘十分难耐:“妾身忘了,主母眼睛已经瞧不清了。”
这般赤裸裸的挑衅就是我孩子时候也忍不住了,娘却不让我和她一般见识,我气不过便跑去和爹爹告状,可结果却是我被爹爹反打了一巴掌,就如同当年他打我娘那般。
他说我不知规矩,竟敢目无尊长。
他说你娘不是号称江南闺秀,怎么就教出来个你这样的玩意。
我一愣,心竟然也像我娘那般冷了大半。
后来我娘走了。
我娘走的时候我才不过十四岁了,她说她这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我,大夫说她早就病入膏肓,可她竟一直硬生生地撑了好些时日。
我只记得娘临死前紧握着我的手,她说她不能死,她怕莲姨娘对我不好,怕我爹不疼爱我,她怕她死了我无人依靠。
她说她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手中的温触却慢慢冷了下去。
长生天终是不开眼,她还是死了,在一场大雪里,大夫被莲姨娘拦在了外院,我娘是被病熬死的。
从这时起,我就暗暗发誓,既然长生天不开眼,那我便让陈家的所有人都为我娘陪葬。
3
我娘死后,莲姨娘便闹着要扶正,于是我提笔给远在江南的舅舅家写了信。
我娘是闺秀,可我舅舅却是个不学无术的地皮赖子。
我娘是被陈家害死的,要是这么轻易的就让莲姨娘扶正,那我还不如那日便一同随我娘去了。
我在信里把事情交代得很清楚,舅舅接了信便不知日夜地赶了过来。
他披麻戴孝,喊了一众的百姓围在我家门前,让我爹给个说法。
我爹虽然官职不高,但好歹也是个六品文官,让一众百姓围堵在门前,只怕明日上朝就会被人参到脸色发白。
他站在门前低眉眼笑地喊着我舅舅:“大舅哥,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
我舅舅怎么可能吃他这一套,直接跪在地上,又朝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连哭带爬地跑到他跟前,卷着袖口朝他和他身后的百姓道:“舅舅,我冷,我疼。”
腊月里,我身上连件氅衣都没披,手腕被冻得发青。
陈家不缺这点银子,我娘也不缺,可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所以才故意这样。
大人可能说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说谎?
就算是说谎,一传十十传百,谁还在乎呢?
我爹气得脸色发白,可我不怕他,一个劲地往舅舅身边躲,我舅舅也是个聪明人,立刻把我护在怀中,大声嚷嚷着:“我可怜的妹妹,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还被陈家虐待,真不知道她们母女在陈家过的什么日子。”
“我妹妹是被你们逼死的!你们现在还要扶妾为妻!可对得起我九泉之下的妹妹吗?”
舅舅大声哭诉着,许是情绪上了头,他拉着我的手腕转身就要走:“我要去击鼓鸣冤!让青天大老爷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一个文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和我舅舅这种无赖相比自然是束手无策。
这正是暂时扶不了了。
听下人说,莲姨娘知道此事后气得把屋子的东西摔了个粉碎。
我只是笑了笑,让丫鬟替我倒了杯茶。
这些比起当年我娘受的屈辱,才哪到哪?
她们欠我娘的,日后我都会一笔一笔地慢慢讨回来。
4
我把娘留给我的嫁妆拿了出来,给了舅舅一笔钱让他在京城找了个地方住下。
在这正妻之位没落实之前,他是走不得的。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就算是想贸然出手也做不到,我娘尸骨未寒,若是等我舅舅走了,莲姨娘再提出扶正怎么办?
我思前想后,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找个人把陈家正妻的位置补上,至于莲姨娘,她不是不在乎自己儿子是庶出吗?那便一辈子做庶出好了。
腊月里的风雪还是那样大,我一身为娘守孝的素衣,冒着寒冬独自向客栈走去。
舅舅正在屋里喝茶听曲,见我来了慌忙将那妓子支了出去,他虽然纨绔,可对我这样的小辈还是在极力做个长辈模样。
我娘未出嫁时对他是极好的,家中没有庶出儿子,只有他一个嫡子,家里虽有几个庶出女儿可总归不是亲生。
他和我娘是一母同胞,想必我娘的死舅舅也是在意的。
“舅舅。”
索性我直接开门见山坐了下来,将我的来意毫不保留地讲了出来。
舅舅闻言一愣,眼色瞬间难堪起来,他似乎是不可置信,指着我的脸:“你你你你……”
“舅舅,书礼所言都是为了娘和自己。”
“当然也是为了舅舅您,若是我爹再娶,到时候咱们赵家和陈家私下里可不是真正的姻亲了,那咱们和赵家的生意往来自然也不好走动。”
赵家和陈家是姻亲,早些年来门里生意也是一起做的,尤其是赵家在京城里买下的铺子,江南虽好可总归不比天子脚下,所以赵家有一部分产业是靠着陈家置办下来的。
我想舅舅并不想失去和陈家的关系。
我所言句句真切,坐在他的对面又轻轻替他沏了杯茶水。
舅舅似乎有些犹豫,可眉头紧锁间嘴却已经张了大半。
我早说过,我舅舅是个无赖,若是没了陈家和赵家那些老人的帮衬,就这些家业根本不够他挥霍的。
“哪有女儿替老子娶妻的。”半晌,舅舅终于发了话。
我无谓一笑,宠妾灭妻,女儿替爹谋继室,这天下也只有陈家能做到了。
“舅舅考虑得怎么样,家中姊妹几个,您想派谁来?”
最后舅舅替家中写了信,准备让府中最得宠的小女儿嫁进来,我却婉拒了,得宠的庶女来陈家做填房,虽然不亏待她可到底心里会多有不舒服。
我佯装不知情,撒着娇朝他道,家中哪个女儿嫁进来都是一样,我喜欢二姨,娘说二姨虽在家中不得宠,可性子稳重,她一定会待我好的。
5
相比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女儿,我还是更喜欢不被人待见的赵家三小姐。
庶出又不被待见,自然会觉得嫁进陈家这是一件好事,再者一个婢女生的庶女这么多年能安稳地在赵家生活,只怕多半也不是个省心的,这样的人一定能让莲姨娘喝一壶了。
二姨进府的那日,莲姨娘特地派人来了前院。
一众的嬷嬷婆子好不威风,在我二姨刚入陈家的时候就拉了个下马威。
我坐在一旁静静打量,二姨只是坐在位置上丝毫不给那些奴婢一个正眼。
那婆子受了气想要教训一下她,谁道下一秒她就直直的冲到了那婆子的掌心。
那婆子惊住了,我也惊住了。
这小庶女的本事倒是不小。
莲姨娘院里的婆子打了陈家二小姐的事是傍晚传到了爹爹耳中,于情于理他都要过来看望。
我退了出去,让婢女带着我去了前院。
这一夜能不能成事,但凭她的本事。
二姨没有让我失望,我也没有看走眼,仅仅一夜她就俘获了我爹的心。
莲姨娘芳华已逝,即便是再会讨好男人,也架不住小姑娘的貌美。
陈家和赵家似乎已经默许这门婚事,就连我舅舅也从客栈外搬到了陈府暂住。
整个陈家喜气洋洋,唯有莲姨娘的院子如死寂一般。
大婚前一日我带着丫鬟去了莲姨娘的别院,人还未到门前,里面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便先传到了我的耳中。
门前一二丫鬟皱着眉,眼见我来了慌忙要进去通报,我眼疾手快一把扯着她的衣袖便独自走了进去。
若是让这丫鬟坏了我的好事,瞧不见莲姨娘气急败坏的样子怎么办?
此时莲姨娘正衣衫凌乱,咬牙切齿地坐在正厅,等她看到了我后眼中的怒火更是藏不住了。
“贱人!你们赵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是贱人!”
她一口一个贱人谩骂着我,我只是无谓一笑,将当年她说的话重新诉说了一遍:“姨娘说不介意自己儿子是庶出,既是如此,那便庶出一辈子吧。”
莲姨娘被我的话刺激到了,捏起手上的杯盏就要向我砸来,我侧身躲过,皮笑肉不笑的接着补话道:“姨娘还是多想想自己儿子的出路吧,如今我二姨已经成了继室,这嫡子只怕也不远了。”
话已至此,我顾不得莲姨娘的瞋目切齿便转身缓步走了出去。
娘的院子里的树已经发了新芽,春天到了,陈家这场戏不过才刚开始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