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是卫国的长公主,更是卫国第一美人,名动天下。
邻国大军压境,指名要我阿姊和亲。
为国,为民,阿姊去了。
可她却被老皇帝肆意凌辱,还被做成了美人壶,死状凄惨。
敌国再次兵临城下。
这一次,他们要的,是我。
可他们不知,我天生异瞳,可见鬼。
更可,控鬼。
1
「父皇,儿臣愿去和亲。」
我跪拜在殿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父皇坐在龙椅上,老泪纵横:「萧国欺人太甚!害死了语儿,如今,又想来祸害你!朕绝不会再忍,他想战,那便战!」
半年前,萧国大军压境,卫国岌岌可危。
他们在阵前喊话,只要交出阿姊和亲,便愿意撤兵,三年内不再来犯。
阿姊不愿见百姓为战事所伤,辞别故国,和亲去了。
可老皇帝是个变态,多番折磨阿姊,还将她送给臣子,美其名曰,君与臣同乐。
腻烦之后,他将阿姊砍去四肢,拔掉舌头,挖出眼睛,做成了美人壶。
阿姊没撑过来,便被一张席子裹了,扔到了乱葬岗,死无全尸。
老皇帝送回了阿姊的婢女,将这些告知,意在羞辱。
并再次陈兵,威吓卫国,再交一位公主来和亲。
父皇与母后伉俪情深,并无妃嫔,只有我和阿姊两位女儿。
他们要的,是我。
我起身,平静地道出残忍的事实:「卫国小国寡民,如若开战,必是亡国灭种的下场,若非如此,当初您也不会同意阿姊去和亲。」
「父皇,您就准了儿臣吧。」
父皇的腰脊佝偻下去,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蓁儿,父皇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阿姊和母后……」
2
我踏上了和亲的路。
马车颠簸摇晃。
我挑开轿帘一角,看到窗外陌生景色,心中怅然。
不知阿姐当时,是如何彷徨不安的心境。
半月后,到达萧王宫。
接引的小太监说,我没有资格乘轿辇入宫,便在宫门前下车,改为步行。
一路行至皇后所居的仁安宫。
皇后坐在上首,不少妃嫔分列在侧,神色各异地打量着我。
「她就是卫国二公主卫蓁?怎的样貌如此普通,不及先前的卫美人半分。」
「弹丸小国的公主,算得上什么正经公主?你看她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知道做给谁看,还当自己是什么贵人呢?」
「就是,我倒是好奇,她能在这宫里撑上多久,可别死得太快,倒叫我们少了些乐趣。」
皇后适时地出声制止:「好了,以后大家都是姐妹,卫妹妹远道而来,我们应当多加照顾宽慰才是。」
皇后又关心问询我几句,我一一答了,她才方如梦初醒似的,叫我起身,赐了座。
不知皇后是否有意为之,我被赐居阿姊生前所住的清凉殿。
倒是合了我的意。
去清凉殿的路上,陪嫁婢女剑心低声道:「公主,那些妃嫔个个对咱们都有敌意,倒是皇后,看上去和善许多。」
我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你呀,若是能把练武的一半时间用来与人交际,也不至于痴傻至此。」
剑心捂着额头,一脸茫然。
「若她真是个和善的,怎会让我跪上那许久?」
只怕是个笑面虎,绵里针。
3
我在殿中焦灼地等待半日。
直到夜幕四合,明月高悬。
我终于在殿中角落,得见阿姊。
她面无表情,呆呆地浮在半空,身躯残破不堪,血迹蜿蜒落地,复又消失不见。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哭叫:「阿姊!」
可是阿姊在生前被割掉了耳朵,听不见我的声音。
从前,对我无所不应,为我不厌其烦地念画本子的阿姊,变成了这幅模样,我心中痛极,恨极。
我想伸出手去触碰她,可是阿姊却狠狠瑟缩了一下身子,惊恐地后退。
我慌忙收回手。
是我忘了,阿姊魂魄不稳,活人阳气容易伤到她。
我将阿姊的魂魄收进玉瓶,放置在廊下供桌上,好叫她吸收月华。
日属阳,月为阴。
多沐浴月光对阿姊有好处。
我点上香烛,摆上供奉,又割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玉瓶里。
师父说,我天生鬼眼,可见寻常人不可见之物,是难得的极阴之体。
我的血,可滋养魂魄。
4
晚膳亥时一刻方才送来。
两个硬馒头,一碟黑乎乎的小菜。
剑心瞪起眼睛,怒道:「殿下贵为公主,你竟然如此怠慢?」
小太监露出古怪笑意,讥笑道:「到了咱们萧国的地界儿,就别逞那些没有用的威风了。公主?说得好听!比咱们这些太监宫女也高贵不到哪儿去。」
他重新端起吃食,作势要往外走。
「爱吃不吃,装什么清高,想当初你们那大公主为了求药,还不是像狗一样跪在我脚边。」
话里是满溢的得意。
我心中一冷,打了个手势。
剑心得令,急跃而出,拔下发簪,狠刺入那太监胸膛。
将他尸身踹倒在地后,剑心呸了一声:
「什么东西,也敢侮辱公主殿下。」
我冷眼看着。
这是第一个。
凡是欺过阿姊,辱过阿姊者,我都会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我在院中转了几圈,发现了不少冤魂。
倒也正常。
深宫大院,哪天不得死上几个倒霉蛋。
不过他们大多浑噩,没有神志,只能日复一日徘徊在死去之地。
我随意收了一只,操控它进入那小太监身体,下一秒,小太监死而复生似的,直挺挺站了起来。
向我俯身一拜,便出去了。
剑心惯会捧场,赞道:「还是公主想的周到。若他死在这里,咱们必会惹上麻烦。现下他活生生走了出去,等过上两日,随便找个地方死去,任谁也怀疑不到咱们头上。」
5
妃嫔需每日到皇后宫里问安。
今日,老皇帝也在。
「长得是普通了些,可胜在肌肤似雪,倒也勾人。」
这是他对我的评价。
老皇帝年过五十,因纵情酒色,身材臃肿发福,活像只肥头大耳的猪。
也不知这些年轻貌美的女人们,是如何能做到在他的怀里卖笑追欢。
皇后温婉一笑,道:「卫妹妹丰肌弱骨,我等自愧不如。便是楚贵妃,怕是也要略逊一筹了。」
我偏头去看,楚贵妃捏着手帕,面色不善地盯着我。
这位楚贵妃,出身贵族,自小便每日以牛乳和新鲜花瓣沐浴,最骄傲的便是这幅娇嫩如婴儿的身子。
老皇帝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我,诡笑道:「只是不知,把玩起来会是何种滋味。」
皇后观其神色,善解人意道:「不如陛下今夜摆驾清凉殿……」
「怎可如此!」楚贵妃蹭地起了身,脸色愠怒:「陛下昨日明明答应了臣妾,今夜会去臣妾那里!」
皇后止了话,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眯起眼睛,语气森寒:「你可是对朕不满?」
楚贵妃吓得倒退一步,连声道了几句不敢。
可看向我的目光,却似淬了毒药,怨毒非常。
6
傍晚时分,天空开始落雪。
老皇帝当真来了清凉殿。
他大笑着拍手,「这雪下的甚是时候!爱妃,不如你雪中起舞,让朕一观?」
我敛眉称是。
「朕的意思是,你脱光。」他淫笑着:「朕要好好看看,爱妃的身子与雪相比,到底哪个更白些。」
天子所到之处,必有内监随行。
我看着满院子的宫女太监,终于对狗皇帝的变态嗜好有了切身体会。
阿姊当时,该是何等的屈辱无助。
思及此,我恨不得立时冲上去杀了他。
只是还不行。
即便他死,也会有太子即位。
杀了太子,亦会有其他宗室子,攻打卫国只是时间问题。
我要的,是一劳永逸。
见我半晌未动,皇帝收起笑意,捏住我下巴。
「爱妃可是不愿?」
「臣妾不敢。」
我恭顺行了一礼,退至院中,在众目睽睽下,解起了腰带。
褪去外裙,雪花落在裸露着的肌肤上,激起阵阵颤栗。
老皇帝直勾勾,眼珠不错地盯着我,面色因兴奋而薄红。
我抿着唇,慢吞吞地动作着。
老皇帝不耐烦地催促:「脱快些!」
我抬眸,冲他一笑,「陛下莫急,好戏马上便到。」
话音落下瞬间,雪停了。
阴风掠过,老皇帝身边不知何时多了道红色身影。
那是随我从卫国而来的艳鬼,瑶玉。
她缩进老皇帝怀里,在他面上吹了口气。
老皇帝眼神霎时变得空洞。
他急急地脱掉衣服,压着瑶玉扑进雪地里,开始挺动着身子。
而那些宫女太监的身后,个个站着一道游魂,伸出双手,遮了他们的眼。
7
皇帝染了风寒,卧病在床。
宫里盛传,卫国的二公主淫荡奔放,与陛下于雪中交合,这才害的陛下龙体有恙。
而皇帝在病中都还满嘴喊着「滋味甚妙」「犹未满足」。
只有我知,他不仅是受了寒,更是被瑶玉吸了精元。
皇后震怒,罚我禁足七日,期间禁食水。
这么个罚法,分明是要我的命。
我本就招了楚贵妃嫉恨,此刻落难,她自是巴巴地赶来落井下石。
重重的一巴掌落下,尖细护甲在我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楚贵妃倚回榻上,居高临下地睨着我。
「果然是下贱地方出身的贱坯子,敢与本宫争宠,还做出此等不知羞耻的事情。」
她眼波流转,又笑道:「不过到底是一家人,你与你的那个姐姐,还真是一样的寡廉鲜耻。她被陛下送到臣子们府上时,竟也没哭没闹。若是旁人,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羞耻心,也该自尽,保全名节才是。」
她语气嫌恶,似是连提起阿姊都觉得脏。
她这样的人,又怎会明白,阿姊之所以如此忍辱负重地活着,是为了百姓免遭战火,乃是大义之举。
我跪在地上,瑟缩着身子,挤出两滴眼泪,颤声道:
「娘娘明鉴,臣妾怎敢与您争,只是皇后娘娘与陛下的意思,臣妾不敢不从。」
贵妃漫不经心地啜了口茶,「那倒是,谅你也没那个胆子。」
我叩了一个头,声泪俱下:「娘娘,臣妾此番别无所求,只想好好活着,求娘娘护佑。」
楚贵妃嗤笑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宫说这些?」
「娘娘,臣妾有一秘药,可助娘娘诞下皇子。」
贵妃手一抖,茶盏摔落在地。
她满面愕然,「你,你说什么……」
「娘娘,您乃相府嫡女,母家更是名门望族。若非皇后运气好,诞下皇子,后位怎会落到她一个平民秀女头上?当今陛下有十余位公主,皇子却只有太子一位。只要您能诞下皇子,这凤位与太子之位……自是可以争上一争。」
8
贵妃走后,剑心问我:「公主,那个药真的可以生皇子吗?」
「自然是。」
只要在吃下此药七日内行房,即可受孕,且必为男丁。
剑心不理解,「那您为什么要帮她?害死长公主,她必定也有份儿!」
我勾起唇角,「此药有违天理,虽可让她心想事成,但待她生产之后,则会气血亏虚而亡。」
即,一命换一命。
剑心大惊失色:「那刚才您也吃了一颗!」
楚贵妃多疑,怕药有问题,是以刚才命我试药。
「傻剑心,我既不行房,又不生孩子,自然无事。」
9
贵妃用了些手段,使得陛下留宿。
我命瑶玉附身在贵妃身上,二人快活了整整一夜。
后来,贵妃果然有孕。
老皇帝也很高兴。
毕竟偌大一个萧国,仅有太子一颗独苗,实在不甚保险。
与此同时,在我日日鲜血滋养下,阿姊的魂魄终于补全了。
她恢复成我记忆中的模样,语气酸涩:「蓁儿,你不该来此。」
我先是大哭一场,诉说离别之情,然后才问她:「阿姊,除了狗皇帝,还有谁害你?」
阿姊默了默,才向我说出实情。
与我的猜测无二。
狗皇帝贪恋阿姊美色,夜夜于床榻之上折辱阿姊。
皇后装得温良无害,实则暗中推波助澜,引得楚贵妃对阿姊心生敌意。
也是楚贵妃提出将阿姊送给百官。
一来,君与臣同乐。二来,则意在侮辱卫国,涨萧军士气。
后来,阿姊有孕,更是被她们抓住把柄。
皇后以阿姊丧身失节为由,请陛下处死阿姊。
楚贵妃则一唱一和,蛊惑皇帝将阿姊做成美人壶,凄惨死去。
我笑得森冷:「阿姊,你且看吧,他们的报应,都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