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楚临安结婚那天,他父母葬身于车祸之中。
人人说我是丧门星,刚进门就克死了公婆。
楚临安也因此对我冷漠又疏离,连家里的保姆都能轻贱我。
可后来,我失忆了。
谁都没忘,独独忘了他。
他却将一切都捧到我面前,只求我能多看他一眼。
1
深夜,迷迷糊糊中,我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身边的人翻了个身,同样睡眼惺忪地摸向床头的手机。
「喂……」楚临安的声音低沉沙哑,但没有一丝被吵醒的不悦。
「抱歉,我暂时没有要买房的想法,谢谢了。」
在听着电话那头讲了几分钟后,楚临安礼貌地推辞并道谢。
随后将手机放回床头,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而我,却因为这个电话而清醒无比,再也没有丝毫睡意。
我经常失眠,入睡非常困难。
但楚临安的手机从不静音,每个电话他都接,无论是不是骚扰电话,不管是不是半夜三更。
我知道,他是在愧疚。
愧疚于那天,他没接那个来自父母的求救电话。
楚临安的父母死在我这辈子最幸福的那天,在我们互换戒指、许下相伴一生的诺言时,他的父母葬身于车祸爆炸之中。
等完成了婚礼仪式,楚临安才得空看一眼手机,上面有一个来自他爸的未接电话。
他没理会,只当是他父母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所以打电话来阻拦。
直到他推杯换盏,含着笑将所有亲朋好友送出门后,他才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楚先生,您的父母在长安路发生了车祸,请您马上过来一趟。」
楚临安脸上的笑瞬间僵硬,而此时,距离那通未接电话,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
他飞快夺门而出,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等他再回来,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满脸胡茬,魂不守舍。
嘴上不停念叨着:「都怪我,若是我接了电话,他们也许就能活下来了……」
从那以后,他的手机再也不静音,所有电话都接。
他对我,也不再如从前那般浓情蜜意,而是变得克制,甚至冷漠。
我知道,他怪自己,也怪我。
楚家父母一直都不喜欢我,极力阻止我们结婚。
楚临安没听,执意要娶我,跟父母闹得很不愉快。
所以,他的父母才没有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所以,他才没有接到那个救命的电话。
所以,他的父母才会在那个偏远的地方无人搭救,最后和车子一起爆炸在那个寒冷的夜里。
他看着我沉默的时候,或许脑子里都在想:
如果他当初听了父母的话,没娶我这个丧门星,也许他们一家三口现在就能团聚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吧。
楚临安轻微的鼾声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看着他熟睡的脸,长叹口气,从抽屉里摸出两颗药,就着水吞下后,重新躺回了床上。
2
我再醒来时,身边空空如也,楚临安已经去上班了。
保姆胡妈正在我的卧室里,又是拖地又是擦花瓶,打扫得震天响。
见我起了床,她发出一声嗤笑。
「呦,大小姐终于醒啦?您可真是个享福的命,先生天天在外面工作那么辛苦,你就只会在家呼呼大睡!」
胡妈的白眼要翻上天了,脸上也全是不屑。
她是楚临安请回来的保姆,不为别的,就因为她长得和楚临安的妈妈有几分相像。
楚临安对她很是尊敬,说是保姆,但家务活基本都是我在做,她只负责给楚临安做饭。
还有就是每天早上,借着做家务的名头,来我房间摔摔打打,阴阳怪气。
她会恭恭敬敬地叫楚临安「先生」,但从来没叫过我「太太」,大多数时候,我在她嘴里是「喂」和「诶」,或者是一声充满讽刺的「大小姐」。
楚临安像对待亲妈那样待她,嘱咐她不要见外,她似乎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我婆婆,找茬挑刺,处处看我不顺眼。
此刻,胡妈见我一直定定地望着她,更来劲了,冲我吹胡子瞪眼。
「看我干什么!我说得有错吗?醒了还不赶紧去把先生的衣服洗了熨好,什么都指望我一个老婆子,是打算累死我吗?」
我没吭声,顺着她的意思,把洗衣筐里的衣物都倒进了洗衣机。
我懒得跟她吵,以前也不是没吵过。
她会扯着她的大嗓门,和我对骂一天,然后在楚临安回来之后,一秒切换成委屈垂泪的样子,说我刁难她,要辞职回老家。
楚临安花很大工夫才把她哄好,又给她涨了两千工资,最后嘱咐我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这事这样揭过之后,胡妈愈发得意洋洋,像只斗胜的公鸡。
从那以后,我就不跟她吵了,没什么结果,还要多亏两千块钱。
正在熨衣服的时候,胡妈叫我打电话问问楚临安,中午想喝排骨汤还是土鸡汤。
我应了一声,拨通了楚临安的电话。
等待了三秒钟,那头接了起来,是个甜美的女声。
「你好,楚医生正在做手术,有事可以交代我,我替您转达。」
我怔愣片刻,楚临安是心外科医生,他手术时会把手机交给助理,这我是知道的。
只是……我记得他从前的助理是个男生,
那时候我们还在热恋,同事打趣他是个妻管严,助理都不敢收女生。
现在,大概是换掉了吧。
「你好?请问您还在吗?」
甜美女声继续询问,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胡妈就大吼大叫着跑了过来。
「喂!你在搞什么啊!先生的衬衫都被你烫坏了!」
我回神,才发现打电话之前,我忘了给熨斗断电,楚临安的衬衫上已经烧出了一个洞,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
「真是个废物,什么也做不好。」
「先生要喝什么汤,问清楚了吗?」
胡妈瞪了我一眼,叉着腰睨着我。
电话已经被对方挂断了,我听着手机里发出的忙音,摇摇头。
「楚临安在手术,你随便做吧。」
胡妈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厨房,嘴里还在嘟囔着楚临安有多命苦,娶了我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3
我已经很久没有给楚临安送过饭了,这种讨巧的活儿,胡妈向来都抢着做。
只是今天,胡妈被她女儿一个电话叫走了,说是有急事,她才不情不愿地将饭盒交到我手上。
许久不来,我都有些忘了,楚临安的办公室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