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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程哲家回来，提着三十公分厚的报纸包。一进门就看到我妈坐在沙发上，脸色臭臭的。

　　她一直反对我跟程哲来往。

　　说他单亲随母，外地人，家境一般，样样都是大坑。

　　可我觉得程哲对我好就够了，于是不惜顶着爸妈的反对，跟他交往了三年。

　　原计划今年中秋见过他妈妈后，就把结婚的事提上日程的。

　　「妈，这是程妈妈给的，见面礼和月饼——」

　　看我将报纸包和一张红信封搁在茶几上，我妈嗤之以鼻。

　　薄薄的信封，厚厚的月饼？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中秋用报纸包几摞廉价月饼送未来亲家的？

　　我妈毫不客气地冲我翻白眼：「我跟你说青青，这姓程的一家压根就不行。他妈常年身体不好，跟个药罐子似的，那就是个无底洞！」

　　「现在没结婚就这么扣扣搜搜的，将来你过去了就是挤在一起当免费保姆的命。」

　　「你知道爸妈在乎的不是钱，而是你一辈子的幸福。他家真要是有诚意，好歹彩礼先拿个二三十万出来——」

　　呲啦一声，我上手撕掉了报纸包，露出一整摞砖头一样红赤赤的钞票。

　　「妈，这个是钱，二十八万八。」

　　我抖抖红信封，倒出一张月饼券：「这个才是月饼。」

　　我妈眼睛里顿时闪出光，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三下五除二撕开全部的报纸。

　　确认厚厚一摞都是真钞票，我妈连连吞起口水：「这，这算彩礼？」

　　我摇摇头：「程妈妈说，这是见面礼。」

　　虽然我跟程妈妈不是第一次见面。

　　早在三年前，刚到医院当护士的我油田在公交车上救了疾病发作的程妈妈，进而认识了她的儿子程哲。

　　但他们说现在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缘分是缘分，风俗是风俗。

　　他们希望能多给我一些体面，所以彩礼见面礼订婚仪式，一样都不能少。

　　「那彩礼呢？」

　　我妈搂着钱摞子，脱口而出。

　　「程妈妈说彩礼另算，等两家人见面时听我们的意见，她还说……家里有套老商铺想卖掉，问我一百万够不够。」

　　我妈啧啧两声，变脸瞬间堪比变色龙。

　　「你看看你看看，他们家也真有意思！平时拮据得跟什么似的，对你还真是大方！要么老话都说莫欺少年穷嘛，不看男人有多少，要看他肯给你花多少！」

　　我妈一边夸着人，一边数着钱。

　　最后美滋滋地把这些钞票摆成爱心形状，顺手将月饼券搁在中间拍了个美照发朋友圈。

　　配文：【养了二十八年的猪终于要出栏了！】

　　我独自回房躺下，心里隐隐的不是滋味。

　　从小到大，我妈总是把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样的话挂在嘴上。

　　对我和弟弟，仿佛也是一视同仁般养育。

　　她总说不图我将来回报，只要我嫁的良人，过得好就行。

　　可是嫁的好过得好的标准，又在被无时无刻用金钱来衡量。

　　想我跟程哲一见钟情，那么死心塌地非他不嫁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在他身上我能感受到一种全然不同原生家庭的轻松氛围。他和他的妈妈都是非常温和的人，不富裕的小房子里永远充满情绪价值……

　　我无聊刷了会手机，没想到却在我妈妈刚发的朋友圈上面看到了一句奇怪的评论。

　　【月饼券哪来的？那是仙家的借寿符，可吃不得！会折寿的！】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里传来程哲的消息。

　　【青青，到家了么？叔叔阿姨对见面礼还满意吧？】

　　【我妈让我问你月饼能兑成功么？那个小程序有时候会崩，你多试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