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孙子脸上被蚊子咬了几个包，儿媳便对我大发雷霆。

　　「不就是让你带带孩子做点家务？有那么难？」

　　「你自己看看，浩浩的脸都被咬成啥样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奶奶？」

　　「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即使我再三跟她解释，出门买菜前，已经给浩浩擦了驱蚊花露水。

　　但她依旧不依不饶，将门摔得砰砰作响。

　　儿子在一旁，指责我带孩子不够精细，惹他老婆生气。

　　我叹了口气，彻底失望透顶。

　　罢了，这免费保姆，谁爱当谁当，我不伺候了……

　　01

　　「妈，你说说你，这点小事都搞成这个样子，也怪不得念念生气。」

　　「我早就告诉过你，生完孩子后，受激素影响，念念的情绪会变得比较敏感，你得好好照顾她，伺候她，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

　　「难道你一定要把她逼到产后抑郁你才开心？？」

　　儿子林洋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

　　我取下围裙，自顾自地将菜端到桌子上，声音平静。

　　「我一天到晚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你们，家里那么多家务是我一个人在做，孩子也是我一个人带。」

　　「浩浩被蚊子咬了几个包，也得怪我？菜市场蚊子多，这是常识啊！」

　　「要是真心疼孩子，我去买菜的时候，她为什么不自己带会儿孩子？一直躺在那里玩游戏，让我不得不带着孩子去菜市场！」

　　「别拿什么产后敏感来说事，浩浩已经三岁了，这三年里，我连一个碗都舍不得让她洗，连孩子的尿片都舍不得让她换过一次。」

　　「她每天要么在家玩游戏，要么在外面逛街聚会，哪来的抑郁情绪？」

　　林洋慌乱地打断我的话语，小心翼翼地往卧室瞟了一眼。

　　「哎呀！妈，你小声点！你是不是想闹的我跟念念离婚你就开心了？」

　　「以前看着你挺开明的，怎么有了儿媳妇就自动解锁恶婆婆技能了？想把你吃过的苦，让儿媳妇也吃一遍是吗？」

　　「你以前过得再苦，那也与我们无关，你别把怨气撒念念身上啊！」

　　「我爱念念，我乐意宠着她，她在家里，就是可以当一辈子的小公主，你就别在这里挑拨离间，破坏我们夫妻感情了！！」

　　我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觉得，我是故意让浩浩被蚊子咬？你觉得，我是在故意没事找事，挑拨你们夫妻感情？」

　　他冷漠开口，没有半分犹豫。

　　「不然呢？你不就是看不得念念过得太舒服，想拿出你作为婆婆的威严来拿捏她吗？」

　　「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念念，就算你是我亲妈也不行！」

　　说罢，他转身走进卧室关上门，小心翼翼地开始哄着江念。

　　我愣在原地，半天也缓不过神。

　　他爱他的老婆，想把她宠成公主，那是他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情。

　　江念把林洋当狗训，都与我没有关系。

　　可凭什么要我去为林洋的爱情买单？凭什么让我去伺候照顾，受尽委屈？

　　02

　　卧室内的辱骂声，和摔打东西的声音响起，我早已经习以为常。

　　我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哄着浩浩吃饭。

　　啪！！！

　　是江念的耳光甩在林洋脸上的声音。

　　「林洋，你真是有出息了，你们母子俩一唱一和，想尽办法来试探我的底线是吧？」

　　「这是几个蚊子包的事吗？这是你们想拿捏我的手段！！是你妈在跟我宣战，在表达不满！」

　　林洋则是不停地道歉，「念念，是我妈的错，她已经知道错了，我让她跟你道歉好不好？她真不是故意的。」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妈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她以后一定好好照顾浩浩，绝不会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了！」

　　江念冷笑出声，生怕我隔着一扇门听不到，声音更是大了几分。

　　「不是故意？不是故意能照顾成这个样子？你当我是傻子吗？」

　　「她以前刚生完孩子就得干活！伺候一大家子，什么苦没吃过？怎么着？以前都做得好好的，腰不酸腿不疼，浑身有劲，娶了儿媳妇，就开始累了？就开始哪哪都不舒服了？」

　　「某些人可真是一把年纪的老绿茶啊，生怕儿子儿媳感情好，不作妖就会死！」

　　「对我不满直说啊，拿小孩撒气算什么本事？」

　　我气得浑身发抖，红了眼眶。

　　林洋的父亲早亡，我二十多就开始守寡。

　　为了林洋和女儿林玲，我始终没有再婚。

　　江念说得没错，我确实什么苦都吃过。

　　为了把这双儿女拉扯大，我一个人扛起一个家。

　　每天不仅得照顾家庭，还得打三份工维持生计。

　　落下了一身病，如今五十岁的身体，比人家六七十岁的身体还差。

　　我拼命攒钱，给儿子买房娶媳妇，供女儿博士毕业。

　　本以为任务终于完成，下半生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为自己而活。

　　却不料林洋提出让我给他带孩子。

　　「妈，带孩子多累啊，念念哪受得了这种苦？你帮帮我们吧！」

　　「请保姆不放心啊！新闻里那么多保姆打骂虐待孩子的新闻，如果咱运气不好，碰上了那种保姆可怎么办？」

　　「你以前一边赚钱，一边照顾我和姐，还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现在不需要你赚钱，你只用把家里打理好，把孩子照顾好就行了！这对于你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你也不想看着我和念念，刚结婚，就过得一塌糊涂，为了带孩子和做家务，每天吵架吧？」

　　我终究还是心软妥协，心甘情愿留在他家，当起了免费的全职保姆。

　　把儿媳妇当亲闺女一般对待，我受过的苦，绝不会让她受第二遍。

　　孕期给她变着花样做营养餐，她却怪我心里只有孩子。

　　「明明知道我孕吐吃不下，还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故意做这么多吃的，逼着我吃，我是你们家的生育机器吗？」

　　我心疼她孕反，给她买酸的水果开开胃，她却指责我重男轻女。

　　「谁都知道酸儿辣女，你给我买酸的逼着我吃，不就是想让我生个儿子吗？」

　　「生儿生女是由男方决定的，与其在这里逼着我吃酸，不如多去看几本书，长点见识吧！」

　　每次孕检，我担心她的安全，次次都陪在她身边。

　　她却怪我控制欲太强，故意监督她。

　　我百口难辩，林洋却始终没有在我们之间调节过半句。

　　「妈，念念怀着孕呢，难免比较敏感，你别跟她争论。」

　　「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好，但是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你可别越界了！」

　　03

　　浩浩出生后，照顾他的重任更是落到我一个人身上。

　　想着年轻人都喜欢去月子中心坐月子，不喜欢让婆婆照顾。

　　于是便花五万给江念报了本市最好的月子中心，想着给她个惊喜。

　　不料她却气红了眼睛，「不想照顾我就直说，我大不了找个月嫂！新闻里说很多月子中心吃预制菜你不知道啊？」

　　「我看你就是故意想整垮我的身体！」

　　我不停地解释自己不太懂这些，然后把月子中心退了，亲自出钱给她请回来一个月嫂。

　　她却依旧气得脸色铁青，整个月子期间，连正眼都没瞧我一眼。

　　我小心翼翼地哄着她，出月子那天，给她准备了一个六万六的红包，这事才算作罢。

　　然而在带孩子的事情上，我们依旧有很多摩擦。

　　孩子不哭闹时，我把孩子放在床上躺着，我坐在一旁逗逗他。

　　江念却指责我不够细心，不够爱孩子。

　　「别人家孩子一出生，那奶奶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捧着，你倒好，每天让孩子自己躺在床上，不愿意抱他。」

　　我解释，抱多了孩子有依赖性，以后不抱就不肯睡觉。

　　江念却仍指责埋怨。

　　我一边带孩子，一边做家务。

　　江念则是每天躺在床上玩游戏追剧。

　　我让她看几分钟孩子，我去晾衣服。

　　浩浩便摔倒，磕破了膝盖。

　　江念收起手机，抱起孩子心疼不已。

　　「孩子重要还是晾衣服重要？你就不能把孩子哄睡了再去干活？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我提出请个保姆干家务，却被江念直接拒绝。

　　「保姆不要钱啊？一个月得七八千的工资，你觉得你儿子挣得很多吗？」

　　「什么叫你来出钱？你的钱不也是以后留给你儿子的？跟我们出钱有什么区别？」

　　「我不管，我不接受陌生人在我家里！你以前一边带孩子一边做家务一边赚钱，不过得好好的？如今还请保姆？真是越老越娇气了？」

　　我累到晕厥两次，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腰间盘突出、关节神经痛、每天折磨着我。

　　林洋看在眼里，一边虚伪地关心我，一边让我好好照顾他老婆。

　　女儿在外地工作，每次我累到住院，都是女儿一个人请假回来照顾。

　　而林洋和江念却假装看不见。

　　「哎呀，妈，我一个大男人照顾你多不方便啊，这事当然得让姐姐来。」

　　「念念娇生惯养的，受不了医院那味，况且她身体不好，医院细菌多，被感染了病毒怎么办？」

　　「姐姐孝顺，这些事就让姐姐来做呗！她是你闺女，照顾你是应该的！」

　　手机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是女儿发来的信息。

　　「妈，你又把江念怎么着了？你看看她朋友圈发的什么？」

　　配图，是江念朋友圈的截图。

　　“没有恶婆婆拆不散的家！碰到老绿茶婊真是晦气，接恶婆婆快点下地狱，不得好死。”

　　我手指微微颤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紧，难受得喘不上气。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点进儿媳的朋友圈，给她这条辱骂我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再评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罢了，这免费保姆，谁爱当谁当，我不伺候了……

　　04

　　下一秒，卧室门打开，儿媳拿着手机，对着我又是一顿劈头盖脸地指责。

　　「你阴阳怪气什么？发微笑表情嘲讽我？」

　　「我知道，你就是见不得我跟你儿子恩爱！想尽办法找点事情来恶心我！」

　　「行啊，既如此，那就离婚呗！我离了大把人排着队娶我，你儿子可就没那么好找了！」

　　「我要带走浩浩，让你们一辈子也见不着孩子！」

　　林洋拉着她的手，满脸慌乱。

　　「念念，你别生气，我妈没有嘲讽你的意思，老年人的微笑表情，是友好的意思，她是在跟你道歉呢。」

　　「我每个月工资上交，对你言听计从，念念，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啊！」

　　说着，他看向我，焦急地催促着。

　　「妈，你快跟念念解释一下啊！」

　　「你快点跟她保证以后一定会照顾好孩子，一定会跟我一样，对她言听计从。」

　　「你快说啊！！」

　　他一边焦急地说着，一边冲上前来扒拉我。

　　却被我冷漠地推开。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

　　「解释什么？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在嘲讽你们，嘲讽你们又蠢又坏！不仅啃老还没有教养！」

　　「你们想离婚也好，想好好过也罢，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也别想着用离婚来威胁我。」

　　「照看浩浩和打理家务，你们另请高明吧，我不伺候了！」

　　我此话一出，林洋和江念直接懵了。

　　这么多年，只要江念说出离婚两个字，我绝对会立刻低声下气，掏钱哄着她。

　　毕竟，有几个母亲希望自己儿子单身呢？？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无所谓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为了孩子，我付出了这么多年，却从未得到过一丝理解。

　　从今往后，我也该为自己而活了……

　　林洋最先打破沉默，嘶哑着声音开口。

　　「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而江念，则是气得脸色铁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看看你妈，说的这是人话吗？啊？她什么意思啊？这是直接摊牌了，演都不演了是吗？」

　　说着，她恶狠狠地瞪着我，将浩浩拉进自己怀里。

　　「行啊！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呗，我还怕你不成？从今天开始，你别想再见浩浩一眼！」

　　「以后我们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可别想着找我们给你养老！」

　　她瞥了林洋一眼，满脸讥讽。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这位“陌生阿姨”行李打包好，丢出去啊！咱们家是垃圾场吗？什么阿猫阿狗乞丐都能进来？」

　　浩浩被吓得哇哇大哭，不停地喊着要奶奶抱。

　　他是我拉扯大的，说不心疼是假的。

　　但我没有任何办法。

　　林洋夹在中间，满脸为难。

　　感受到我动了真格，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第一次开始妥协安慰我。

　　「妈，你就别闹了，我已经很头大了！」

　　「我知道念念说的话确实有点重，但她也是心疼孩子，死急了才口不择言的，她虽然当妈了，但年龄还小，还不够成熟，你别跟小女生置气啊！」

　　「我代她向你道歉好吗？家和万事兴，别因为这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

　　江念愤恨地瞪了林洋一眼，「你哪边的？帮谁说话呢？我今天就把话撂这里了，你要选你妈，你就跟着她一起滚蛋…」

　　「不收拾是吧，行！！我亲自来！」

　　江念说着，就打开大门，拿着我的东西就开始往外丢。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真是给你脸了！」

　　我坐在一旁看着她发疯，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神秘电话。

　　「事情安排好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微微扯动嘴角，笑得肆意。

　　「别急，不劳烦你亲自动手，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礼”，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