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我捐了造血干细胞,救了一个叫刘文的男人。
他妻子硬塞给我八万块,说是感谢费。
那笔钱,在卡里躺了六年,一分未动。
如今他白血病复发,他儿子刘佳带着一帮人,堵在我家门口,要我「再救一次」。
可我的肚子里,正怀着七个多月的孩子。
我拒绝后,刘佳砸烂了我母亲赖以生存的制氧机,又为了逼我现身,在变电站制造混乱,导致片区大停电。
母亲因缺氧,在黑暗中断了气。
刘佳却开了直播,声泪俱下地控诉我「收钱不救,冷血自私」。
而我在直播对质时早产了。
弹幕疯狂刷过:【主播流血了!要生了!】
醒来时,孩子不见了。
警察追踪到城郊废弃的冷冻厂——
刘佳正拿着一支粗大的骨髓穿刺针,对准我新生儿细软的头顶……
1.
电话响起时,我刚给父亲翻完身,擦拭完他因长期卧床而生出的褥疮。
屏幕上跳动着陌生的号码,第六次了。我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
「喂?」
「是苏婉姐吗?」一个年轻男声,语气急切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蛮横。
「我是刘佳,刘文的儿子!六年前,是你给我爸捐的造血干细胞,对吧?」
我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是我。请问有什么事?」
「我爸的病又犯了!这次更严重!」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当年我妈给了你八万块!你拿了钱,就得负责到底!现在你必须再捐一次救我爸!」
窗外的天色阴沉,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腹部传来一阵轻微的抽痛,是孩子在抗议。
「那八万块……」我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是你母亲当时强行塞给我的。我怕影响你父亲术后情绪,才暂时保管。这笔钱,我一直没动。」
「保管?」刘佳在电话那头嗤笑,随即变成怒吼,「说得好听!八万块不是钱吗?你当年不就抽了点细胞?我爸现在命悬一线,你再捐点怎么了?你又不会少块肉!」
床头监测父亲血氧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声。
父亲车祸后成了植物人,已经躺了四年。所有的积蓄、精力,都化为了这台昼夜不停的呼吸机运转的嗡鸣以及无穷无尽的医药单据。
唯独抽屉深处那张银行卡,连同它每月微薄的利息短信,静静地见证着我的坚持。
母亲早逝,父亲是我唯一的至亲,我不能放弃,就像他从未放弃过我一样。
「钱,我可以立刻连本带利还给你。」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但我现在的情况,真的无法捐献。我怀孕七个多月了,产检医生说……」
「怀孕?」刘佳粗暴地打断我,声音尖利刻薄,「怀孕了不起啊?打掉不就行了?一个没出生的,比我爸的命还重要?苏婉,我爸要是因为你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你和你那没爹的野种都不会有好下场!」
污言秽语如同冰锥,刺穿耳膜。我没再听下去,直接挂断,拉黑了这个号码。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我走到抽屉边,找出那张几乎被遗忘的银行卡。
塑料卡片冰凉,此刻却烫得灼手。
六年了,我以为那段「善缘」早已了结。
原来,有些代价,真的要用血肉来偿,一次又一次。
2.
记忆随着那通电话汹涌回溯。
六年前的冬天,冷得刺骨。我在市红十字会做了造血干细胞捐献登记,没多想,只觉得是件好事。
配型成功的概率极低,护士当时例行公事地说:「回去等通知吧,可能几年,也可能一辈子没有消息。」
没想到,仅仅两个月后,我接到了那个改变一切的电话。
「苏女士,您与一位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患者初配成功!情况紧急,您是否愿意进行高分辨配型及后续捐献?」
随后,是本地媒体的采访。我那时刚开了一家小小的花艺工作室,记者说:「正能量报道,对您的工作室宣传有帮助。」
这句话,让我在捐献后身体虚弱的情况下,依然对着镜头努力微笑。
报道登出,工作室咨询量确实多了起来。而刘家人来得更快。
刘文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但眼神执拗。
他妻子将一张银行卡塞进我手里。
「恩人,这钱您一定得收下。您不收,老刘这心里过不去,病也好不了。」她声音哽咽,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看着刘文术后的虚弱,想到他们或许也需要一种「两清」的心理安慰,我最终收下了卡。
只是转身,就将它锁进了抽屉最深处。
我那时天真地相信,善行会带来福报。
命运的残酷玩笑在两年后降临。父亲出差途中遭遇严重车祸,当我赶到医院时,他已被推进手术室。母亲在我年幼时病逝,父亲是我唯一的依靠。
医生走出手术室,语气沉重:「脑干损伤,自主呼吸微弱……即使醒来,最好的情况也是植物人状态。后续治疗和护理,费用和精力都是无底洞。」
无底洞?我想起小时候发烧,父亲整夜不睡用酒精给我擦身降温,他说:「婉儿,只要爸爸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放弃你。」
从此,我的人生背景音,变成了呼吸机、制氧机、吸痰器交替的声响。工作室的收入勉强支撑着父亲的医疗费和日常开销,我把自己活成了陀螺。
男友陆川起初还陪我奔波,渐渐,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婉儿,我们得为自己想想。」一次激烈的争吵后,他指着那台嗡嗡作响的制氧机,「我们结婚的钱,生孩子的钱,全填进去了!那八万块为什么不能用?那是你应得的!」
「那是我救命的代价吗?」我嘶喊着,「用了它,我成什么了?我爸教我的,人活一口气,要干干净净!」
「干净?」陆川红着眼冷笑,「这日子净是消毒水味和钱不够的焦虑!我受够了!」
他摔门而去的那天,雨下得很大。
我在阳台捡到他抽剩的半盒烟,烟灰缸里满是捻灭的烟头。
或许他没错,这看不到尽头的沉重,谁能背负一生?
然而,在他离开后不久,我发现了身体的异样。验孕棒上清晰的两道杠,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灰暗的生活。
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是绝望中的一丝微光,却也让我陷入了更深的惶恐——我拿什么来迎接他?
手机的震动再次将我拉回现实。
一条新的彩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病床上骨瘦如柴、插满管子的刘文。
紧接着,刘佳的短信跳出来:【见死不救,你爸就是你的报应!下一个就是你!】
我颤抖着点开手机银行,那个专属账户的余额清晰显示:82,415.76。本金加上六年微薄的利息。
我将截图发回给他,附言:「钱,随时可以还。」
3.
产检那天,阳光很好,我却感觉不到暖意。
B超屏幕上,小家伙很活跃,小手小脚动来动去。
医生笑着说:「宝宝很健康,就是妈妈太瘦了,要加强营养。」
当冰凉的耦合剂再次涂上肚皮时,我鬼使神差地问:「医生……我现在这种情况,还能捐献造血干细胞吗?」
医生操作探头的手顿住了,转头看我,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开什么玩笑?孕期母体负担多重你不知道?捐献需要打动员剂,对身体有刺激,还可能影响胎儿发育!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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