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死了。
村里人都说山里有吃人的野狼,妹妹是被狼叼走了。
但我知道,妹妹就在灶房里,她压根没有被狼叼走。
前两天,我的阿妈在灶房里,把一碗热油灌进妹妹嘴里。烧得滚烫的热油瞬间烫哑了她的嗓子,把她干燥起皮的嘴唇燎得看不出形状,粘成了一片。
然后,阿妈用针线硬生生缝上了妹妹的眼皮,又拉扯着妹妹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时我正躲在柴堆后面偷吃喂猪的地瓜,恰好看见了全程。
我吓得魂不附体,紧紧捂住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发出了声音,我的下场只会比妹妹更惨。
很快,我亲眼目睹着阿妈拉着无声挣扎的妹妹进了厨房。再出来时,阿妈扔给了我两个带血的袋子,鼓鼓囊囊的。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闻着味道很是腥气,我不太敢拿。
阿妈压低声音告诉我:“你去把这两袋东西丢进猪圈喂猪,不许打开袋子!直接丢进去,然后马上回来,猪会自己咬开的,听见没有!”
我愣愣地点点头。
那两袋东西一甩进去,猪立刻哼哼着用鼻子拱它们,我想起阿妈的话,也不敢再逗留,立刻扭头跑了。背后是袋子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猪吃食时吧唧吧唧的声音,那奇怪的味道更浓了,熏得我有点恶心。
阿妈讨厌我和妹妹,我一直都知道。
村子里人人都以有个儿子为荣,阿妈生了两个都是没把儿的,自然连头都抬不起来。
人人都笑阿妈肚子没用,生不了儿子,断人家香火。阿爸也对她非打即骂,说她还不如圈里那头老母猪。
每当这个时候,阿妈都会狠狠打我和妹妹一顿,说都怪我们两个赔钱货妨死了她儿子。
其实怀妹妹的时候,阿妈还是对她很好的。
隔壁老陈婆说阿妈肚子尖尖,保准是个男孩儿,乐得阿奶笑了见牙不见眼,一连杀了两只鸡,又煮了二十个蛋,一直养到阿妈生产那天。
阿妈生得艰难,大出血伤了根本,好不容易生出来,阿爸掰开妹妹的腿一看,顿时黑了脸。
阿奶哭天抢地,直骂阿妈吃了她那么多鸡和鸡蛋。
阿妈也恶狠狠地看着哇哇大哭的妹妹,说什么也要把她摔死。
接生的婆子不想自己造孽,就苦苦劝阿妈,又给了她一个方子,这才留住了妹妹一条命。
婆子把妹妹往我这里一塞,就把我轰了出去。
我在门口听见她跟我阿妈说:“我也看你可怜,给你个方子,你用了保管生个大胖小子。”
阿妈迫不及待地追问,婆子继续说:“你随便养着,把小这个养到五岁,然后杀了她,把她大腿上的肉片下来剁细,剜一块心口皮包上,用血煮了,就是女儿饺。”
“吃了这东西,能吓走要过来的女胎,保准你下一胎肯定是男的。”
我吓得打抖。
阿妈继续问:“用大这个不行吗?”
我心如擂鼓,当即就淅淅沥沥尿出来了。
幸好,婆子否了阿妈的话:“不行,她怕是七八岁了吧?这方子必须要五岁的,大了小了都没用。我妹子就是生了五个女儿坏了身子,第一次杀了个六岁的,没用。第二次杀了个五岁的,吃了以后,第二年就抱上儿子了。”
阿妈毫不犹豫地应了:“行,全听你的。”
婆子笑嘻嘻地说着:“我帮了你个大忙,妹子,你也得帮我个忙。”
“什么忙?”
“你家的大丫头还没许人吧?我儿子缺个媳妇儿,把你家大丫头配给他正好。”
阿妈又毫不犹豫地应了。
我知道那婆子的儿子,出了名的老光棍,三十多了还傻着不会说话,只会吃着黑漆漆的手指喊阿妈。
婆子很满意,阿妈也很满意,两人约好我来初潮了就把我许过去。
我抱着什么都不懂的妹妹坐在墙角跟,尿湿的裤子被风一吹,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