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孟语娇的第十年,她终于答应了我的求婚。
订婚包厢里,气氛热烈,酒意正酣。
有人起哄:「我们要听真心话,娇娇姐,顾时安到底有多好,竟然值得你下嫁?」
我端着醒酒汤站在门外,紧张到指节发白。
仿佛被人伸手掏进胸腔,紧紧拽住心脏。
沉默几许,孟语娇一声轻笑,肆意又张扬:
「顾时安?不过是一只寄人篱下的流浪狗罢了!」
热闹的包厢霎时沉寂,又瞬间哄堂大笑:
「我就说,娇娇姐怎么会看上那穷得叮当响的小白脸。」
「怎么不能,便是条狗,养了十几年,不也养出感情了嘛!」
「我知道了,娇娇肯定是为了帮咱季男神清退比赛对手,才以身饲狗!」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此起彼伏,热闹无比。
我默默将醒酒汤倒入马桶,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上次说的事,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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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语娇酩酊大醉,把我当成了季明笙,抱得死死不停喃喃:「明笙哥哥,对不起,我爱你。」
我知道她喜欢季明笙,可一年前他为白月光出了国结了婚,我以为她已经放下。
既然不爱,为什么又答应我的求婚呢?
我不甘心,哄着酒醉的她说真心话:「那你为什么要和顾时安在一起呢?」
孟语娇捧着我的脸,痴痴地笑:「明笙哥哥,我知道这次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赛对你特别重要,我将结婚的日子定在那一天,顾时安就不会跟你抢了。」
「只要你快乐就好,至于时安……我会用下半辈子补偿他。」
明明早有预期,我的心依然被她一字一句,敲成万千碎片。
原来我以为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过是她为挚爱的牺牲和献祭。
是时候离开了。
我轻轻将手作八音盒放在床头,伤痕累累的手指在灯光下愈发丑陋。
最后一次,再祝她生日快乐。
十年前,满身伤痕的我站在福利院破旧的小礼堂,拉琴祈求善款。
没想到阴差阳错,因为绝对音感,天赋出众,我被孟氏集团收养了,就此住进了孟家。
语娇没有妈妈,孟总又十分忙碌,常常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伴,度过一个个漆黑冰冷的夜。
那时她会乖巧地叫我「时安哥哥」,而不是现在这样,或冰冷或暗恨,似笑非笑的「顾时安」。
「顾时安,我想听催眠曲,」孟语娇喃喃呓语,打断了我的回忆。
从小到大,怕黑梦魇的她,就是在这整夜整夜的月光催眠曲中,才能渐渐入眠。
我不怕疲惫受伤,唯怕她睡不香。
轻轻拉响琴弦,温柔的乐声随着月光流淌而出,我伤痕累累的手指慢慢沁出血迹。
「叮咚」一声,孟语娇手机亮起。
我停了拉琴的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开她的手机。
输入她的生日,密码不对,我的生日,密码也不对。
输入季明笙的生日,手机「咔嚓」一声解锁了,正是他的消息:「小傻瓜,别这样葬送自己一辈子,明笙哥哥会心疼的。」
往上翻,是季明笙赤裸着上身,将她按在酒店落地窗前,激情拥吻的照片。
看日期,原来是我二十岁生日,孟语娇说公司加班的那天。
大理石台面上摆着半杯红酒,吃了一半的牛排跌出了粉色餐盒,是我送过去的爱心便当。
那天煎牛排时溅到手上的热油伤口已经结痂,可我的心忽然又像油锅里滚过,痛到麻木。
直到我手机嗡嗡震动,不期而至的消息唤回了我的神智:
「顾先生您好,您预定的从华国京市飞往德国汉诺威的CK1501次航班将于七日后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