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结婚十五年，我第一次对周嗣源发这么大的火。

　　卧室里能摔的都摔了，书房里能砸的也砸了。

　　「闹够了么？」

　　他满不在乎地踩过我们破碎的婚纱照，独独捡起白玥的旧照片，擦了又擦。

　　我越咬牙切齿，他越理直气壮。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承认念念确实是白玥的女儿。」

　　「一年前她父母车祸遇难，其他亲戚都不愿意抚养，我是从孤儿院把她接回来的。」

　　「那时候你刚流产，身体状况很差。我怕你多想，就没跟你细说。」

　　啪的一声。

　　我将手边最后一个马克杯摔出去，门恰好被推开，碎片蹦出去老远。

　　「周叔叔……啊！」

　　正好进来的女孩吓得花容失色，我顿时怒气上头。

　　「进来不会敲门么！还有没有一点教养！」

　　女孩缩起肩膀，泪水在大眼睛里打着转。

　　那一颦一笑的纤弱，我见犹怜的眉眼，简直就跟照片上的白玥一模一样。

　　我笑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竟给老公前女友的女儿当了半年多莫名其妙的“妈”。

　　「岑阿姨，对不起，我……我上课要迟到了。」

　　白念心被我吓到了，眼泪珠子一样往下掉。

　　「够了！」

　　周嗣源护住女孩，冲我厉声呵斥。

　　「岑霜言你有什么不爽冲我来，跟念念有什么关系！」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儿，念念我养定了。你要是能接受，她以后就是我们的女儿。」

　　「你要是不能接受，要多少开个价。咱们好聚好散！」

　　说着，他抬手扶去念念脸上的泪水，一秒切换温柔。

　　「没事的念念，别害怕。周叔叔先送你去上舞蹈课。」

　　周嗣源带着念念离开后，我花了半个多小时来收拾心情。

　　四十多岁的年纪就是好，比二十出头那会儿容易想开得多。

　　像‘为什么他就是不爱我’，‘为什么他要欺骗我’，‘为什么同床共枕十几年也捂不热他的心’这类没有意义的狗屁问题，我连脑子都不用过。

　　站在废墟里，我直接给律师打电话。

　　我问，如果我老公在外有私生女隐瞒多年，离婚时能否起诉他欺诈，并主张更多的赔偿？

　　「岑霜言，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注意到周嗣源去而复返，他把念念交给司机送去上课。

　　然后立刻回来，应该是想认真跟我谈谈这件事的。

　　「念念是不是我的女儿，你自己瞪大眼睛看清楚。」

　　将一张亲子鉴定书丢到我面前，周嗣源眼中充满了嫌弃和鄙夷。

　　他说自己早在一年前就跟念念做过鉴定了，是用来证明领养无血缘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