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是女儿是妻子是母亲
是女儿是妻子是母亲
已完结 无cp 无cp
作者: 三月春主角: 秀玉,王建
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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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至: 新生 2025-12-29 12:01:42
三月春 签约作者
1
作品总数
1
累计字数
4
创作天数

简介

四十岁那年,我忽然清醒了。
在此之前,我因先天色盲,智力低下,在婆家过着比狗还贱的日子。
直到丈夫因一条被狗叼走的肉,将我打得半死。
我才终于看清这二十年的苦难。

最新章节

第1章 清醒

  我是一个智力只有三岁的色盲。

  但我结了婚,还生了一儿一女。

  在丈夫家,我吃馊饭,睡牛棚,穿破布。

  比儿子捡来的小土狗还要卑贱。

  不过因为我智商低下,这一些我都忍受得十分轻易。

  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到我死。

  可四十岁那年,我忽然清醒了。

  1

  那天,我正在做饭。

  儿子捡的那条名叫毛毛的狗,趁我不注意,扒上灶台。

  把我备着用来做菜的一条肉叼走吃了。

  我吓得拿起扫把大叫着去追,要毛毛吐出来。

  如果这条肉被它吃了,我肯定要得一顿好打。

  但是狗眼看人低,毛毛感受得出来,我在家里的地位不如它。

  毕竟它的狗窝都是封闭加毛绒内里,被允许放进内屋的。

  而我,我只能住在四面漏风的牛棚,和牛挤着取暖。

  我的扫把落到它身上恐吓,却不敢真正地打。

  因为我知道。

  狗要是被打坏了,我也会得一顿好打。

  毛毛嘴里的肉眼见着一点一点地被它吞吃干净。

  婆婆带着小叔子一家去县城拜佛,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求助无门,只能疯了似的挥舞扫把,大吼大叫。

  可是没有用。

  毛毛已经吃完了肉,优哉游哉地坐在那舔着嘴巴。

  我想到要挨打,抖得像筛糠,发出的叫声都零零碎碎的。

  我徒劳地拿着扫把追在毛毛身后,哭骂道。

  「吐出来,吐,出来。」

  「毛毛,给我,吐,出来。」

  「求求你,吐出来。」

  我的丈夫牵着我儿子回来时,看见的就是我举着扫把打狗的场面。

  儿子面庞一红,嚎叫着冲上来,一把推倒我。

  护犊子似的将狗护在身后。

  「不准打我的狗。」

  「不然我要你好看!」

  我打着哆嗦,分不清是冻的还是吓的,嗫嚅着说。

  「没,没打。」

  「小宝,妈妈没打。」

  儿子根本不听我的,身子一扭,专心去检查毛毛有没有受伤。

  那边的王建二话不说,将皮带「咔咔」抽了出来,凌空划出一道劲风,紧密的皮革就狠狠地嵌到我身上。

  一下又一下,像过往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打得我满地打滚,呜哇乱叫。

  正是冬天,我穿得单薄,一身皮肉都被冻紧了。

  皮带抽着灼痛又生疼,磨得我本就迷糊的脑子几乎成了一团糨糊。

  王建边打边骂。

  「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上一天班。」

  「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吗?」

  「我看你真是懒得出奇,皮痒了。」

  「你个赔钱货一天天到底在家里干什么?」

  「老子养你是要你吃白饭的?」

  我涕泪横流,两只手捂完这里又捂那里,最后哪里都没捂住。

  疼得我直恶心咳嗽,受不了了,才用匮乏的语言辩解。

  「没有懒。」

  「毛毛,把肉吃了。」

  「饭做不成。」

  「我没有懒。」

  「肉给狗吃了?」

  王建把眼怒睁,重复一遍,手里的动作更狠了,皮带像淬毒似的,打得我痛得要死了。

  「你是猪?」

  「连条狗都能把你欺负了?」

  「你四十岁的人,弄个狗你都看不住!」

  我叫得很惨,往来邻居却没有劝的。

  王建的名声在村里出离得差,没有人想惹他。

  儿子也略有些吓到了,小脸拧巴着看了半天,还是像从前一样,抱着狗回屋躲着。

  我又是哭又是求,却很清楚。

  没有人救我,只有等王建打够了停下来。

  王建或许是在外面受了气,这次打了很久都没停。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迷蒙的视线里,仿佛看见,三岁那年,在我指尖逗留的一只花蝴蝶。

  那蝴蝶,可漂亮了。

  是我四十年的生命里,最明亮的一点颜色。

  那是我妈妈给我引来的。

  2

  我被王建打得昏睡了六天六夜。

  第七天一早,我醒来了。

  睁开眼发现,我躺在女儿出嫁前住的偏屋里。

  这是我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可惜这间屋子并不暖和,处处都很陈旧。

  我的女儿不声不响地住了十八年。

  屋里围了许多人。

  王建,婆婆,小叔子一家,还有别的王家亲戚。

  但我第一眼看到的,是被嫁到邻省难得回来的女儿。

  她坐在床边哭哭啼啼地看着我。

  或许没人知道,女儿是我嫁过来后唯一的安慰。

  她是我亲手养大的,事事亲为。

  不像儿子,生下来就被婆婆抢走,除了喂奶不准我碰。

  且这个家里,只有女儿会偷偷摸摸地对我好。

  我吃力地摸摸她粗糙的手。

  「宝宝,不哭。」

  一屋子人都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

  女儿脸上挂着泪,痴痴地看着我,悲恸地扑到我怀里。

  「妈,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

  我摩挲着她瘦弱的背脊,说我没事。

  女儿的脊椎分明地顶着她微薄的皮肤。

  我思绪走向了一个不曾到过的地方,莫名地问她。

  「宝宝,你是不是过得不好?」

  女儿听见就愣了,我也愣了。

  这是以往逢年节,王建带我翻过重山回娘家讨钱花时,妈妈会问我的话。

  每次她都要锲而不舍、翻来覆去地问好几遍。

  我其实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只觉得见了母亲很高兴,傻乎乎地冲她笑,从没回答过。

  但如今的我竟然,会在看到女儿手上深浅不一的暗色斑块时。

  用同样的话问询她。

  这不是一个智力只有三岁的傻子会有的思维。

  我意识到什么,沉默地抱紧了女儿。

  女儿也沉默着,没有回答。

  角落里的王建不合时宜地挤进来,叼着烟,满脸不耐烦。

  他叫我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做饭,不要偷闲。

  我掀起眼皮看着他那张坑坑洼洼的脸,拒绝道。

  「我不要。」

  「我为什么要给打我的人做饭?」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我嫁给王建几十年,一直逆来顺受,战战兢兢。

  哪敢讲这种话。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

  各路亲戚交头接耳,说王建怕不是把我打疯了。

  王建被我拂了面子,脸上五颜六色,沾满烟臭的大手不由分说地越过众人,扯住我的领子要拽我下床。

  「你要翻天了呐。」

  「快给老子去做饭,这么多人都等着你。」

  我顺着他的力道下床站直,忽地两手用力将他一推,一下子将他推到地上发蒙地坐着。

  寻常女人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除非她像我一样,一个人数十年如一日地操持几亩田,种完地又要去背柴砍柴,收拾了柴火还要给七八口人做饭、洗衣。

  牛圈的粪也是我每天铲了背走的,一次几十斤。

  这些事做几十年,力气自然大过男人。

  不过来王家之前,这些事我是一点都做不来的。

  他们硬要我做,不会就打。

  打着打着就会了,但是会做了也要挨打。

  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我是个傻子,我的娘家又在重山之外。

  我不知愁,不知苦,就算痛都记不了多久。

  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到现在我四十岁。

  不出意外的话,这种日子会持续到我稀里糊涂死去的那一天。

  大概是老天爷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一个男人,因为一条被狗吃了的瘦肉,要将一个女人打死。

  它慈悲地拨弄了命运的齿轮。

  让王建这一顿毒打,虽然打走了我半条命。

  却也把我的神志打回来了。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建。

  灰暗的世界里,王建在我眼里居然是血红的。

  我一字一顿地告诉他。

  「我不会再给你们王家,做任何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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